◎ 孝子
◎ 记者:如果能选择的话,你最希望寻回往日岁月中的什么? 奋武:母亲活着。 记者:令堂终寿九十…… 奋武:在子女心中,母亲无论活到多老,时间都是不够尽孝的……
家,有时是长长人生的浓缩。 奋武先生的家居便是这样一处“人生代表作”。 “代表作”是一定有“出处”的:餐厅正墙的显眼位置,常年悬挂着父母遗照。这正是中国的伦常最讲究的———一饮一啄,莫不思父母亲恩。父亲去世时奋武不过四岁,60年来,先生一直不肯忘却幼时父亲把手习字时的体温:“三四岁时当然有点记忆……”这不肯忘却,也是努力从仅有的一点记忆中,汲取一生欠缺的父爱。失怙之伤,便转化成为对青年守寡的母亲的十倍敬重与爱戴。持守着传统妇德,耽承得清贫寡淡,绣花织席苦苦挣扎,就为丈夫留下的一句话“让孩子读完书”。 生活艰难,孤儿寡母也有着实挣扎不过的时候,奋武先生回忆说,那时他小学毕业,已经被中学录取,只得辍学,在琅岐岛上放牛,足足两年,挣取工分与外快,“我10岁上学会刻印,外快是刻印挣来的,”先生说,“什么印都刻,刻一方能有1角钱收入,一角钱那时很‘大’呢。” 生活一旦好转,先生说:“我母亲立刻做了重大决定:举家搬入福州城。母亲从来没有忘记要让孩子读完书的诺言,我是那时候上的福州五中。”榕城大,不易居,母亲在城中做了数年住家保姆,才将奋武供出了学。提起母亲,先生至今眼中常含泪水:“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,是有些事情没有趁着母亲在世的时候先做,像今年出书(记者注:《陈奋武书法艺术》,海风出版社2007年12月出版),我常常想,如果母亲在世的时候,能亲眼看到我的这本书,她不知道该多高兴。”
◎贤夫·慈父
奋武先生的书房,和他本人一样,完全没有艺术家脾气。一个字:杂。
奋武先生住的是复式单元,书房不大,还隔成两间。书房外墙贴着孙子的拼音挂图,书案连记者看了都嫌小。书架上垒着不过是杂书,最显眼的位置,是儿子的体育奖杯。白天,操持家务的时时穿过书房到阳台上洗菜,全家人过时不玩的跑步机藏在书房门后,占了好大一块“地皮”;临近过年,朋友送来的两只活山禽用纸箱装了,居然长驱直入,搁在书房当中———陈家的“妻权”之大,是记者前所未闻的。就这书房兼杂物间,还要以妻冠名为“雪芬楼”。在自己的书法作品集的新书发布会上,奋武先生面对几百位各方贵宾感言道:“这本书,就像歌里唱的,军功章里有我的一半、也有我太太的一半!”记者采访间,女主人要出门,奋武先生中断语题走至门前,谆谆叮咛“公交挤,要打的”。说起妻子,先生还总要话当年:“我妻子做闺女的时候,是食品店的水果柜柜长,多少人追求,她还能看中我,说‘会画画,就不愁没饭吃’。”先生可谓“贤夫”。 1986年,奋武戒烟。 怎么戒的?先生说,儿子14岁时,曾向他慷慨陈词“爸爸,为了你自己,为了全家人,把烟戒了吧”。就这句话,他病了一场,是因为戒烟引起的肠道功能紊乱,住院17天。从那时起的22年,奋武先生再没抽过一支烟。慈父身教在前,所以儿子工作应酬,从来不烟不酒。
◎ 益友
◎ 记者:“你最珍惜的财产是什么?”
奋武:“友谊。友谊比钱重要得多。我爱朋友。我的朋友,就是我家庭的朋友。钱不能传给后代,友谊是世代传承的。”
奋武先生家中,称得上“宾客如云”,朋友纷至沓来,满座风雅,几上常备茶具,以助谈兴。奋武先生出语风趣诙谐,小故事小幽默风生水起,但绝不涉及此是彼非。奋武先生总说:“多说自己,少说别人。” 奋武先生最佩服季羡林老先生,爱引用季先生的话“假话全不说,真话不全说”。这也是先生的做人原则。不说谎、不踩人、不算计人。文联、书法界说起先生,无论是谁,总有一句:“人好。人非常好。”先生的手机为朋友们24小时开着,记者采访的一小时,手机响了6次,每次都是不同的友人。记者忍不住问:“这样忙,会妨碍您的创作和练习吗?”奋武先生回答:“来求字的多,我每天完成任务,不就是练习了吗?”先生很懂得委屈自己,为朋友让出空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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